“四百零五块。”
这四个字,像四百零五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秦淮茹的耳朵里,扎进了她的心脏里。
她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过去。
四百零五块!
这是什么概念?
在这个时代,一个普通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来块钱。
四百零五块,是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整整一年的工资!
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一个家庭,都彻底崩溃的巨款!
是一座,她秦淮茹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的大山!
“不……不是的……同志,这里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淮茹的嘴唇,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家……我们家怎么可能欠那么多钱……”
“误会?”那个保卫科干事,冷笑了一声。
他把手里的那张纸,在秦淮茹面前晃了晃。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贾东旭牺牲,何顾问作为他唯一的弟弟,依法享有抚恤金继承权。厂里按月发放,这笔钱,本就该是何顾问的。”
“是你们贾家,仗着何顾问当时年幼老实,强行霸占了这笔钱。怎么,现在想不认账了?”
“我告诉你,秦淮茹。何顾问是什么人?那是咱们轧钢厂的定海神针!是王副部长都亲自请教的专家!他的钱,你也敢赖?”
保卫科干事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锤,砸在秦淮茹的心口。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发出一阵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王副部长都请教的专家?
我的老天爷!
他们只知道何为民现在不得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到了这种通天的地步!
前院的阎埠贵,躲在门缝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吓得两条腿都在打哆嗦。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只是贪了点电费,没干出霸占人家抚恤金这种要命的蠢事。
后院的聋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自己门口,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退回了屋里。
傻柱家的门,关得更紧了。他隔着窗户,看着外面被逼到绝境的秦淮茹,心里非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连秦淮茹都被清算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我……我没有……我不是想赖账……”秦淮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可是……可是我们家,真的没有钱啊!我们家什么情况,院里人都知道,我一个寡妇,拉扯着三个孩子,还有个婆婆要养,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要是换了以前,院里总有几个心软的,会上前劝几句。
可现在,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人都用一种冷漠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她。
开玩笑,这个时候谁敢上去触霉头?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没钱?”保卫科的干事,脸上没有丝毫动容,“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何顾问说了,今天,钱必须结清。少一分,都不行。”
就在这时。
“哪个天杀的狗东西!敢上我们家要账!活得不耐烦了!”
一声尖利的,如同夜枭般的叫声,从屋里炸响。
贾张氏像一头被激怒的老母猪,从屋里冲了出来。
她叉着腰,一双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保卫科的干事。
“我告诉你们!我们家没钱!一个子儿都没有!想要钱,就从我老婆子的尸体上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