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说了一堆异想天开的想法,听得旁边的老师傅直摇头。这厨子,真是魔怔了。
秦淮茹却听得很认真。她拿起一根划针,在铁板上画了一把钳子的形状。
“你想的这些,都有专门的工具。”她指着铁板,“尖嘴钳、大力钳、断线钳……钳子是个大家族,你说的这些,都是它的兄弟姐妹。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给它添胳膊添腿,而是把你手里这把最普通的钳子,用到极致。”
她顿了顿,看着傻柱那张既兴奋又困惑的脸。
“你先学会怎么用一把钳子,拧断一根铁丝,但不能伤到钳口。什么时候做到了,再来想‘生崽儿’的事。”
傍晚,秦淮茹家。
今天的晚饭桌上,多了一道拍黄瓜。黄瓜是傻柱带来的,拍得稀碎,蒜末放得足足的,香油味儿飘了半个院子。
“柱子叔,你这黄瓜是跟谁有仇啊?”小当夹了一筷子,黄瓜都成了泥了。
“你懂什么,这叫入味!”傻柱梗着脖子,眼睛却一个劲儿往棒梗身上瞟。
棒梗今天话不多,扒拉着碗里的饭,像是在想心事。
饭后,没等秦淮茹开口,他主动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
“妈,今天老师教了体积,我还是不太懂。”
傻柱一听,来劲了:“体积?这我懂啊!不就是装多少东西嘛!你拿个碗,装满了水,就是一碗的体积。装满了饭,就是一碗饭的体积!”
“那碗的体积是多大?”棒梗追问。
傻柱卡壳了。他挠了挠头:“那……那谁知道,反正就那么大。”
“笨。”棒梗小声嘀咕了一句。
秦淮茹笑了笑,她从灶房拿来一个土豆。
“棒梗,你把这个土豆,放进这碗水里。”
棒梗照做了,满满一碗水,一下子溢出来不少。
“看见没?”秦淮茹指着洒在桌上的水,“这个土豆的体积,就是这些水的体积。工厂里算那些奇形怪状的零件,有时候也用这个法子,叫排水法。”
“我明白了!”棒梗眼睛一亮。
傻柱也凑过来看,一拍大腿:“嘿!这不就跟做狮子头一个道理嘛!一盆肉馅,你捏一个,盆里就少一块。体积,不就是占了多大的地方嘛!”
他觉得自己这个比喻简直绝了,得意地看着秦淮茹,等着被夸奖。
秦淮茹没理他,她看着棒梗:“明天,你带个罐头瓶,再带点沙子去学校。跟王小胖比一比,看谁能不用尺子,把铅笔盒的体积算得最准。”
棒梗的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夜深了,傻柱哼着小曲走了。
棒梗收拾完桌子,没有回屋睡觉,而是推开了里屋的门。
贾张氏靠在床头,屋里没点灯,只有外屋的光透进来,勾勒出她干瘦的轮廓。
“奶奶。”棒梗走到床边,“明天,我想借您的镜子用一下。”
贾张氏床头有个小梳妆镜,是她年轻时留下来的,一直当宝贝似的。
贾张氏沉默了很久,久到棒梗以为她睡着了。
“镜子……能照出体积吗?”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