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象缺陷 四面白色墙壁的房间。

“想象力缺陷症！？”男孩看着眼前的中年大叔，如鹦鹉学舌般重复对方的话。疑惑是肯定的吧，仅有九岁的他只认识发烧感冒这些耳熟能详的疾病，怎么会明白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

明显看出了他的疑惑，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保持着微笑：“小翊，可以这么说，你是个榆木脑袋，不能好好进行思考想像。”

有些茫然地看着医生，陈空翊歪着头：“不敢相信，难道您想说我是一个连观察、联想、分析、综合都做不好的笨蛋吗？”他的心情就像是坏心眼的大人突然告知小孩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有种浪漫破灭，但却又不得不直面现实的无奈感。

应该是没想到小孩子能说得如此具体，医生明显愣了下，接着无言地点了点头。

疑问得到佐证，心灵仿佛受到了打击，陈空翊再次忍不住争辩：“我不觉得想像很困难啊，现在我就连自己在太空上进行漫步的样子都想像得到哦。”坐在看诊的椅子上，他闭着眼睛，刻意做出轻松惬意状，嘴里还念叨着“刚刚有一颗彗星与擦肩而过”，仿佛空荡荡的医务室确实成为了无边无际的宇宙。

对不肯面对现实的病人，医生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就算你心中虽是天下无敌，身体也是无能为力。这里说的'想象力'是基于魔法而言，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易懂，它并非是不切实际的空想，'想象力'是有理有据的演算……”

陈空翊默默地看着医生，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这时候对你进行魔法启蒙会不会太早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先是沉吟一下，医生接着说道，“自从18世纪魔法界进入了新魔法纪元，现代的魔法有了新的定义概念。根据无形的意识与具体现象的配对原理，身具魔力之人通过姿势、动作、吟唱等行为，引导魔力与精神世界构建循环灵能路径，进而生成意识希望形态的现象称之为魔法。”

既不反驳也不提问，陈空翊依然是静静地聆听。

“…..简而言之，魔力结合想象力就会产生魔法，虽然看似容易做起来十分困难的事。就如死后的感觉会怎么样，不死上一两次是不会明白一样道理……呃，好像有点不对，总之要想使用魔法，魔力与想象力缺一不可。并非加减法<1+1=2>这么简单，硬要用公式来表示的话反而更像乘法<1x1=1>一般，两者总量一样时候，趋于均等反而能使魔法发挥出最大效果；当一方为0，则永远只能得到0……所以对于你的病情，我感到很遗憾！”

长篇大论之后，医生看样子十分口渴，拿起杯子在喝水。

听完医生这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的说明，陈空翊并没有豁然开朗，脸上反而露出愈加迷茫的表情。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医生放下杯子，显然是发现了男孩脸上的异状。

“按照先生您说的话，我应该是没办法使用出魔法的吧，但是为什么我会这个呢？”陈空翊皱着眉头，用着不敢确定的语气说道。接着在两人中间，点点光芒汇聚形成了一块实质化的白色屏障，“这是魔法吧？那么您说的一切都是不成立的吧。”

“这确实是令人大开眼界的防御魔法….”医生投来赞赏的目光，点点头笑着说道，“然而所谓缺陷，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不存在。魔法师身具跳脱世界框架之外的资格，魔力是天赋，想像则是手段。天赋难求，手段也并非无中生有的，而且还可以慢慢提高，不过'想象力缺陷症'的病因就是由于施展魔法的手段被限制了，你的主观意识无法自行与魔力进行沟通、协调、结合所造成的……”

听着这做出文字游戏般解释，陈空翊一点也不信服，欲言又止。

医生继续耐着性子说道：“虽然说根据魔法的概念，调动魔力来生成意识希望形态的现象为魔法。但是意识也分为有意识与无意识，或者为潜意识和表意识，这点上你不会否认吧。”

说实话陈空翊并没有完全理解透这话的意思，不知道对方强调这方面的用意何在，他选择沉默不语，不发表任何主张。

“你现在使用的这个防御魔法，只是你无意识生成的。”医生抬手摸向自己胸膛，又做出深呼吸状，“你感受一下，无意识就像你现在活着，心脏就必须在跳动，然后进行自由呼吸。这都不用你头脑下达主观命令去控制，而是活着的基本机能。所以你现在能使用到的防御魔法也只不过魔法师为了活着自我防护机制罢了。这种魔法又称为基本术式魔法。”

听到最后，陈空翊终于理解了医生的言外之意，就像婴儿生下来会哭，类似无条件反射一样的道理，所有身怀魔力之人都会使用这类魔法，当然他这种残次品也包含在内。

虽然医生大叔已经进行了十分客观的阐释，但是陈空翊最后也没能完全认同自己罹患了“想像力缺陷症”。并非是出于抵抗心理，具体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他觉得认同了对方就是否定了自己活着价值也说不定。当然像画家、作家这种靠想象力吃饭的职业是没法胜任。随着科技与魔法的迅猛发展，魔工技师、科学研究者才是理想出路吧。

或许是看到陈空翊太过消沉，不想他就此一蹶不振，医生试着说鼓励的话，“小翊，你也不用太过灰心，就算不能成为高人一等的魔法师，作为社会的零件也不可耻。虽然这一生你都可能是默默无闻，也许还会与财富权力无缘，甚至还可能很辛苦，但是要坚信自己，努力做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更可况这世间还存在着一种名为'灵因'的物质，那是魔法师改造世界残存于世的能量，顶尖的魔法师能吸纳灵因子组建更大灵能路径，也许你不用意识演算也能使用得到别的魔法也说不定。”

直到后来陈空翊才知道，医生关于“灵因”的知识是错误的。看来医生当时的勉励之词，就像是对着绝症患者说“坚强地活下去，你最后会得救的”——只是“善良谎言”般的话。

“是吗，反正我也不想成为什么一流的魔法师。”陈空翊淡然地这样说道。经过那场灾难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他当时心中对魔法师的热忱程度已经不及从前，然而这也是只是谎言罢了。

没有凡人会甘于平凡，所有一切用来否认自己懦弱的话都不过是无聊的借口。想要不凡却又无力改变自身的凡人，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来掩盖自己的无能，保住自己仅剩的自尊心。跟呼吸何其相似，这也是凡人为了活着的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手段罢了。当陈空翊完全悔悟过来的时候，也是多年之后的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