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目不卒视(上) 失望的尽头是绝望，廊道的尽头还是廊道。
这里的构造似乎是特意弄得让人分不清方向，九曲十八弯之外，除了荧光灯、通风口，连个鲜明的参照物都没有。
现在就绝望的话，还言之过早。极度令人失望的局面，有了转机。前方的拐角终于有了不同以往气息，那里的墙壁之上是千疮百孔的痕迹。
以梅菲斯特为首的三人警戒着缓慢地靠过去。
先是闻到飘过来的浓重血腥味，陈空翊心里萌生出不祥的预感。怀着忧心忡忡的心情，他跟在梅菲斯特的身后，转过拐角，然后看到了今日之内的第二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跟第一幅是完全不同意义的冲击力，但风暴掀起的威力却是不分轩轾。
被风暴袭击的胃海在不断在翻来覆去，陈空翊的舌头甚至感受到了从喉咙深处卷涌上来的胃液那股独特的苦酸味。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称之为地狱般的惨状也不为过。
鲜血如同湖泊一般积聚在地板上，血泊里散落着残肢断臂、令人作呕的脏器，墙壁和天花板则是血迹斑驳。支离破碎的物体，已经让人联想不到作为“人”的事物，这里就像是人体屠宰场，更像是人体零件生产间。
看着骇人的画面，陈空翊下意识偏过头。然后纳入他视野范围是旁边的吕梓桐，她正闭着眼，眼角泛着泪珠，一只手正捂住嘴巴，在忍受呕吐的冲动。但是就算是如此，似乎是为了背上的安娜能够安稳躺住，吕梓桐正靠着自身的意志在努力着，在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发抖。
“你还好吧……”被吕梓桐这坚强的情绪所感染，陈空翊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肩膀，关切问道。
并没有得到口头上的答复。
吕梓桐睁开了眼睛，以饱含感激的眼神看向空翊，就这样以捂住嘴巴的样子向他点了点头。
而梅菲斯特则在他们两人停留的那么一会时间，已经是走到了血泊之中，正蹲下身子对着尸体在仔细查看。
“那我们跟上吧。”陈空翊丢下这句话往前走去。
将视野重新聚焦于眼前恐怖猎奇的景象，他几步就来到了栗发少年的身边，出口问道：“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周围的应急灯也染上了鲜血，变得昏暗不明。蓝白的灯光透过血幕，更是闪耀着奇诡幽深的光芒。
慢慢站了起来，梅菲斯特面不改色地看着陈空翊说道：“虽然不是什么重大的发现，不过有几点值得说明一下的。”
吕梓桐背着安娜靠了上来，静静地看着栗发少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发言。
“看这些制服的样式，这里死掉的应该是这里的警备队员，而杀死他们的凶手十有八九是列车上存活下来的歹徒。然后从这些尸体的创口来看，不排除是经过硬化类魔法加持的利器砍击而成，但我更偏信于歹徒是个擅长破坏系冲击类魔法的家伙。”
听着这个推断，陈空翊烦躁不安之意更盛。列车上所遇到两名歹徒，其中除了一名擅长破坏系爆裂类魔法的家伙已经被他打败之外，另一名少年是强化系血法师，如果真如梅菲斯特所说的那样，这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新的敌人。
“能分辨的出来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术式吗？”对于未知的危险，要尽快掌握对方的情报，这是陈空翊一贯的作风。未雨绸缪，制定出规避风险的策略才是正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栗发少年很不负责地甩出这句话。
“用你的知觉系魔法去分析，总会有些头绪吧？”陈空翊继续问道。
“就算是知觉系魔法也没办法面面俱到。”俯下身子捡起一根胳膊，梅菲斯特话锋一转，“不过破坏系冲击类魔法作用主要是降低分子间的结合力，其中还分为震、贯和离三种属性。从尸体创口截面，凶手使用的魔法注重的是分割性和斩击力……”
蹙着眉头，忍住呕吐的冲动，陈空翊看着摆过来的断臂。这条手臂是在上臂部分被切断的，虽然现在还流着粘稠的血液，但依然能看到创口粉红筋肉、黄色的脂肪与白色的肱骨形成的横截面整整齐齐的，就连臂膀上的黑灰色的布料也是切割得十分整洁，一丝坯线卷起的迹象都没有。
“看起来像是离属性，但压缩成薄片状的震荡魔法的切断力也是不能小觑……不排除其中掺杂了震属性，总之相当棘手。”制式魔法架构繁杂，十二大类下更分二十六属性，各属性表现效果各不相同。不过推导出这个魔法的大概属性，陈空翊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重。
“岂止是棘手，你看看周围墙上。”把断臂扔回地板，梅菲斯特眼神示意两人看着周围。
昏暗的红色灯光之下，看到的只是血迹斑驳的墙壁。红色中夹杂着奶油色的墙壁如同一块染血的蛋糕，除了有些猎奇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保持着颦蹙的面容，吕梓桐一头雾水地交替着看向两名少年。陈空翊面沉如水，已然发现其中蹊跷。这么猛烈凌乱的攻击之下，墙壁没有异常恰恰表明了很反常。
“歹徒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发出如此杂乱但威力巨大的魔法，而且还能不损坏周围的墙壁这点看的话，那人对魔法的控制力已达到了登峰造极，妥妥有大术士的水平，超阶术式中的<蝉切><镰鼬>这两种离属性的冲击类魔法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游刃有余。”环视着两人，梅菲斯特将他的推断全部说了出来。
“大术士”这种境界的魔法师那是陈空翊需要仰视般的强大存在。虽然魔法师也分战斗和辅助两种，但是擅长破坏系魔法的魔法师毫无疑问是战斗型的佼佼者，如果歹徒还精通多系魔法，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将会是噩梦般的存在。
“不过好像又不太对，真是诡异，如果对方实力这么强的话，为何要做这么无聊的举动？”似乎还存在没能想通的细节，梅菲斯特发问。
“无聊？”并非不理解词的意思，陈空翊是疑惑梅菲斯特为何突发奇想。
“既然控制力这么强，第一击已了断生机，第二击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补刀工作的话，剩下的攻击是为了什么呢?故意消耗多余的魔力，就为了得到这幅景象吗？简直是过剩的表演，愚蠢，愚昧！”
听了梅菲斯特的话，陈空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为了将来打算，他慎重地说道：“梅菲，看来…我们有必要考虑下前进的路线了。”
因为还是保持现在的前进方向的话，将意味着他们遇到这个心理异常的大术士歹徒的概率急剧上升。
“唔，你是怎么想的？”梅菲斯特不露声色地反问。
“我认为还是继续这样前进比较好，你呢？”有警备员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附近有出口这个事实。虽然警卫们原本就驻守在这个地下建筑的可能性也是值得考虑，但从时间上来看，警备员属于外来的概率更高。两相综合，在陈空翊看来这是个值得冒险的举动。
“只能继续前进，现在再退后去找其他出路太麻烦了。”不谋而合，梅菲斯特居然跟陈空翊的想法难得一致。
“梓桐，你怎么看？”陈空翊看着也陷入沉思状的少女问道。这并非形式上的询问，而是真心实意的征求意见。虽然按照多数决原则来看，吕梓桐的意见已经是无关紧要，但人命关天，岂能凭着人数来决定。而且相关者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也有责任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们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摇着头表示没有意见，吕梓桐异常坚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赶路。”意见统合在一起，梅菲斯特边说着边身先士卒走在最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