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苗风声泪俱下:“皇帝不是好的!昔年就对太子又纵又扼,太子死去活来,要不然东宫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啊!他必定会兔死狗烹的!!冯坤和蔺国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辞黑盔之下,锐利的双目盯着他。
眼见谢辞迟疑未决,虞苗风嘶声举手: “我虞苗风必定对少将军和谢家忠心耿耿死而后已!若有半句虚言,让我死无全尸!!
他抽出靴筒匕首,直接断了左手小指, “啪”一声下去,鲜血溅出,断指立誓,以证决心,虞苗风痛哭流涕: “即使东宫这几年如此艰难,我也从未想改弦易辙,我愿意将家小全部送到朔方!大人,大人——
终于,虞苗风被一提肋下,被谢辞整个人提了起来,虞苗风大喜过望!
他拉着谢辞推开身后营房,立即跪地叩了三个响头认主,赶紧把手中的证据交给谢辞。谢辞沉吟片刻,招来赵云,手书一封, 马上给冯坤送去。手书写的正是这件事。
虞苗风这才知道,谢辞和冯坤一直暗有联系,他登时大喜过望。
有谢辞出面背书,他生存希望大增,都不用谢辞开口,他主动就急说: “大人!我即可遣了心腹,与您的人前往陈怀鑫崔延明他们那边!
这样的证据套餐,肯定不独他这里有,越多人投诚,才越够分量,虞苗风既是为了拉旧伙计们一把,也是为了自己。投了谢辞,他心里也是愿意的,昔年的谢家,还有归夷州的先例他也听说过,心里蓦一定,竟比追随东宫时还要安心多了。
很好。
谢辞立即招来谢平, 你们马上安排人,和虞苗风的人趁机离开京营。谢平“啪”一声跪地,和谢辞眼神碰了一下,他锵声, 是!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都是非常混乱的,不过明面的风起云动一点并不影响顾莞他们。谢辞谋算,至此已经成功。
顾莞卸下了青色官袍,七手八脚套回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吏身上,抄水拍了他一下,在他醒转之前,跳窗离开。
那两个看见他的冯坤党羽已
经被副尉杀了,并不影响这个无辜的小伙子。
之后,顾莞和谢平他们兵分多路,轻车简从直奔其余九处地方,起出证据,然后再帮助他们联系底下的人,一路奔波,紧张而心绪飞扬。
顾莞去的比较远,是临安州府,中都的陪都之一,距离中都大约四百余里。
等她缓缓折返的时候,已是雪花飘飘的十月中旬,经过当日紧急联系殷罗和蔺国丈的发难,冯坤最后迅速出手,与谢辞李弈联手,将虞苗风一干人等保了下来。
细雪纷飞的初冬,顾莞骑着一匹驽马,带着谢梓他们几个,优哉游哉地往回返。谢辞身心畅然,当天微服而出,去京郊接顾莞。
午后出了阳光,一线瓦蓝的天,絮白点点的雪在随风纷扬飞荡,离得远远,就见那个拿着细长竹竿当鞭子、边走边在轻轻敲打道旁黑色灌木枝丫上的落雪的长挑恣意身影,她带着一顶歪脖子毡帽,正回头和谢梓他们在说些什么,大家都在哈哈笑。
谢辞勒停马,心一热,但见顾莞笑得灿,他心里居然有点醋,他天天有点空就想她,掰着指头数她回来的日子,真正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她一点都不惦记他的!
还说他是她对象呢,就嘴巴说着好听哄他。
谢辞喊了一声: 莞莞——
半晴细雪,点点纷飞,长道尽头,大树黑石黄草地和白雪,驻马立着一行人,为首一个,玄衣黑马,身姿如松,剑眉星目,正一瞬不瞬望着她。
顾莞一回头,她一下子笑开了, 谢辞!
细长的竹鞭一甩,那匹驽马哒哒跑过来,谢辞动作比谁都快些,当即一夹马腹箭般就迎了上去了。
他扫了谢梓几人一眼。
谢辞:???主子的眼神儿怎么有点不对?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立马消失他还是懂的,于是谢梓和谢辞身后的谢云等人,大家对视一眼,默契地拨转马头,巡睃一翻,嗖一声就很快就坠到后面去了。
谢辞微微点头,哼,还算识相,算了,饶过你们一回吧。
他那双眼,逆着阳光,像坠了漫天星子一样闪亮,那点点委屈在见到顾莞那一刻,如雪花见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他还是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
哟,这委屈劲儿。
那个杀伐果断的谢辞呢!这些天收到的大小消息可是非常劲爆和跌宕起伏的。顾莞笑眯眯瞅着他,皱皱鼻子: “我这不是很就没出门了吗?嘿,就走慢了点。”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啦。
这么一说,谢辞立马心疼起来了, 委屈你了,不过,很快不用这样了。
不过怎么个不用法,他抿唇一笑,先不说,而是有点点羞涩期待地瞅着顾莞,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 ……你,你又说,等事儿成了,就奖励我的!
这两天终于能睡个囫囵觉,但他往床上一躺,就是想的这个,简直百爪挠心期待得不行。彼时,两人已经下了马,正牵着缰绳,沿着小溪边一路往前走。
冬日溪边的小草已经枯黄了,但溪水却格外清澈,叮咚往前流淌而过。
顾莞不禁笑了,她站住,翘唇勾勾手指,你过来。
彼时,两人正一高一低站在溪边和侧边的缓坡之上,顾莞高了一点,视线差不多能平齐,若她往前一勾他的脖子,两人的唇就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