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灵性在体内翻涌，像被点燃的岩浆，烧得他每根血管都在疼。

可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半块残玉按在棺盖上。

残玉是师父教他修复的第一件古物，此刻在他掌心发烫，发出清越的鸣响。

\"灵封反击。\"他咬着牙念出咒语，这是师父在他出师那天教的，说是\"不到万不得已别用\"的禁术。

金色光焰从残玉里涌出，顺着水晶棺的纹路蔓延，所过之处，黑蛇般的灵脉滋滋冒起青烟。

晶核发出凄厉的哀鸣。

顾昭看见晶核表面的裂纹在扩大，里面的幽蓝光芒正疯狂收缩，像要逃离什么。

可就在这时，密室顶部传来轰然巨响——

一块碎石砸在顾昭脚边。

他抬头，看见裂痕从穹顶蔓延下来，有红影顺着裂痕跃下。

是红娘子！

她的软鞭缠着墨衣的脖子，腕间银铃作响：\"墨老狗，当年你害我全家，今日该还债了！\"

墨衣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抬手掐住鞭梢，黑雾从指尖涌出腐蚀鞭身：\"你以为你——\"

\"昭昭！\"苏绾的尖叫混着影十一的刀鸣。

顾昭转头，正看见师父胸口的晶核突然暴起，幽蓝光芒凝成实质的爪，穿透水晶棺，直取他咽喉。

他本能地侧身，爪尖擦着脖颈划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顾昭的后背抵在棺沿上，疼得倒抽冷气，却趁机抓住晶核。

灵性如决堤的洪水涌出，他能清晰感觉到晶核里的恶意在挣扎，像黏腻的蛇缠住他的意识。

\"滚出去！\"他嘶吼着，金色光焰裹着晶核。

晶核表面的幽蓝开始剥落，露出里面一点微弱的暖黄——是师父的魂魄！

\"撕——\"

脆响在密室里炸开。

晶核裂成碎片，幽蓝光芒如退潮的海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昭瘫坐在地，残玉\"当啷\"掉在脚边。

他看着掌心的晶核碎片，碎片里还粘着几缕暖黄的光，像春天刚抽芽的柳枝。

\"师父？\"他爬起来，颤抖着去摸水晶棺。

棺盖\"咔\"地滑开，师父的身体缓缓坐起。

他的瞳孔终于恢复了清明，可眼底却浮着浓重的阴霾。

\"昭儿...\"师父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顾昭的额头，像从前教他修复古玉时那样，\"来不及了...旧主的意识已经附在晶核碎片上，散到人间去了...\"

话音未落，师父的眼睛缓缓闭上，身体软软倒向顾昭。

顾昭接住他，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流失，像块逐渐冷却的玉。

\"师父？

师父！\"顾昭摇晃着他的肩膀，可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弱的呼吸。

苏绾跪下来，用玉衡令贴住师父的胸口，金色光芒缓缓渗入，暂时稳住了他的生机。

影十一的刀还架在墨衣脖子上，红娘子的软鞭却松了。

她蹲下来，盯着地上的晶核碎片，指尖轻轻颤抖：\"这是...旧主的分魂。

刚才那一下，只打散了这里的，还有九份...\"

顾昭抬头。

密室的穹顶裂得更厉害了，碎石不断掉落。

他看向地上的晶核碎片，碎片上的幽蓝已经褪尽，只剩一点暗红的光，像要燃烧起来。

\"昭昭。\"苏绾轻声唤他，\"先带师父出去。这里要塌了。\"

顾昭点点头，将师父背在背上。

影十一架着墨衣，老吴扶着红娘子，众人往门外退去。

走到门口时，顾昭回头看了一眼。

破碎的晶核在冷白的光里泛着暗红，像一只未闭合的眼睛。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旧主，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