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玉坠引蛇出洞局

顾昭把玉坠重新放回暗格时，指节还在发颤。

阿九留下的纸条被他叠成小方块，压在修复台上的《髹饰录》下，松烟墨的味道混着陈年木料香，像根细针挑着他的神经——苏绾的玉坠缺了半块，而他怀里这半块，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师父说归元瓮是答案，阿九说玉佩非今世造...\"他对着墙上挂的修复工具清单喃喃，指尖划过\"点化万物\"四个字的笔记。

那是三年前师父手把手教他时，在毛边纸上写的批注，墨迹早褪成浅灰，却比任何现代仪器都清晰。

凌晨三点，他摸黑翻出旧报纸，在\"藏渊市古玩圈\"论坛发了条帖子：\"玉衡轩收得半块古玉，龙纹隐现，疑似明代御用。\"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底发亮——这是饵，得够香才能钓出吃饵的鱼。

果然，次日晌午，玉衡轩的铜铃被撞得叮当响。

张子昂西装革履地闯进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举着手机戳向顾昭：\"论坛帖子是你发的？

苏小姐刚让我查玉坠来源，你倒急着给自己贴金！\"

顾昭正用鬃刷清理明代青花花觚，头也不抬：\"张鉴定师消息倒灵通。\"

\"我灵通？\"张子昂拍了下柜台，青瓷笔洗跳起来又落下，\"苏小姐说要办私人鉴赏会，你当这是过家家？

要是玉坠是赝品——\"

\"那就砸了我的招牌。\"顾昭终于抬头，目光像淬了火的刀，\"但张鉴定师这么急，莫不是怕我砸了谁的招牌？\"

张子昂的脸腾地红到耳根。

他扯松领带，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掸瓶，陶片哗啦碎了一地：\"你等着！\"

门被摔得山响，顾昭蹲下身捡陶片，指腹被毛刺划破，血珠渗出来，落在一片陶片的暗纹上——那纹路竟和玉坠的龙鳞有些像。

他眯起眼，把陶片收进抽屉，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是苏绾的消息：\"晚七点，云起顶楼vip室。\"

顾昭赶到时，水晶吊灯把苏绾的白衬衫照得发亮。

她抱着臂靠在展柜前，耳坠随着转头动作轻晃：\"你知道发那种帖子多危险？\"

\"危险的是藏着不发。\"顾昭把玉坠放在丝绒垫上，青纹在射灯下泛着幽光，\"有人想要它，我得让他们知道我有。\"

苏绾的手指在展柜上敲了两下，指甲盖泛着冷白：\"张子昂上午找过我，说你这玉坠是民国仿的。\"

\"他说的？\"顾昭轻笑，指尖拂过玉面，灵脉突然在眼底浮现，青纹连成的龙尾扫过苏绾的鞋尖，\"那让他现在来说。\"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张子昂领着三个老头进来，其中一个是省博的老专家周明远。

顾昭认得他，三年前师父修复的汝窑天青釉洗，就是周老亲自写的鉴定书。

\"小顾师傅。\"周老点头，目光落在玉坠上，瞳孔突然收缩，\"这纹路...是游龙戏珠纹？\"

张子昂抢着开口：\"周老，这玉坠包浆新得可疑，我怀疑是酸蚀做旧——\"

\"闭嘴。\"周老喝断他，戴上白手套托起玉坠，\"酸蚀能做出这种沁色？

你看这土沁，是从玉质里往外渗的，至少五百年。\"他转向顾昭，\"小友，这玉坠从哪收的？\"

\"旧物市场。\"顾昭如实说，余光瞥见张子昂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旧物市场能出这种东西？\"另一个专家皱眉。

苏绾突然开口：\"我查过近十年的拍卖记录，类似龙纹玉坠只在嘉靖帝的陪葬清单里出现过。\"她走到顾昭身边，目光扫过张子昂，\"张助理说这是赝品，不如请他说说，现代工艺怎么仿出活灵？\"

\"活灵？\"周老猛地抬头，\"小苏，你是说...\"

\"顾昭修复的古物能唤醒灵性。\"苏绾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这玉坠，我看过它显影。\"

张子昂的脸瞬间煞白。

他后退两步，撞翻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苏绾你疯了！

守灵人体系的事能随便说？\"

\"体系？\"周老扶了扶眼镜，\"小苏，你说的是...\"

\"时间不早了。\"苏绾打断他，\"今天的鉴赏会到此为止。\"她弯腰捡起椅子，目光扫过张子昂时冷得像刀，\"张助理，送周老们出去。\"

张子昂喉结动了动，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经过顾昭身边时低声骂了句：\"疯子。\"

夜色笼罩藏渊市时，顾昭蹲在玉衡轩后巷的垃圾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