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嘴炮顶个卵用!”
孙二狗也瓮声瓮气地帮腔,河南话硬邦邦的,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轰——!!!”
孙二狗的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猛地撕裂了清晨相对稀疏的雨幕!
如同恶鬼的嚎叫,由远及近,瞬间塞满了所有人的耳朵!
“炮击——!!!”
徐天亮的尖叫声瞬间变了调!
他像被烙铁烫了屁股的猴子,猛地丢掉手里的卡宾枪,整个人扑倒在冰冷的泥水里!
“卧倒——!!!”
“轰隆!!!”
“轰!轰隆——!!!”
大地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疯狂地颠簸、抽搐!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如同千万面巨鼓在耳边同时擂响!
东线阵地前沿那片稀疏的雨林瞬间被火海吞噬!
粗壮的树干被狂暴地撕裂、折断、抛向空中!
泥土、碎石、燃烧的枝叶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浓烈的硝烟、硫磺和树木燃烧的焦糊味,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每一个趴伏在泥水里的士兵脸上、身上!
冲击波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移位,耳朵里只剩下持续不断的、令人崩溃的尖锐蜂鸣!
“呃啊——!”
离爆炸点稍近的一个散兵坑里传来短促的惨叫,随即被更猛烈的爆炸声淹没。
古之月在尖啸声响起的瞬间,就已经像壁虎一样紧贴在了战壕湿冷的泥壁上。
他嘴里叼着的那半截被雨水打湿的烟卷,在剧烈的震动中掉进了泥水里,瞬间熄灭。
他闭着眼,用意志力抵抗着那几乎要将耳膜撕裂的轰鸣和内脏翻江倒海般的震荡。
冰冷的泥水溅了他一脸,混合着硝烟尘土,糊住了口鼻。
他用力甩了甩头,吐出嘴里的泥腥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炮击来得猛,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为了宣泄某种暴怒。
几分钟后,那撕裂天空的尖啸和撼动大地的爆炸骤然停歇。
只剩下燃烧的树木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硝烟、焦糊和浓烈的血腥味(不知是炸死的动物还是……)。
耳鸣还在持续,世界像是被罩进了一口大钟里,嗡嗡作响。
“咳咳……狗日的……炮打得真他娘准……”
徐天亮从泥水里挣扎着抬起头,金陵腔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呛咳,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泥浆血水混合物,
“一排!检查伤亡!
进入阵地!快!”
他一边吼,一边摸索着抓起掉在泥里的m1卡宾枪。
“二排!
没事的都给老子爬起来!
枪顶上火!”
孙二狗也在泥水里扑腾着吼,声音发闷。
古之月缓缓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污,露出那双沉静如深潭、此刻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
他透过战壕边缘被炸塌的豁口,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炮火彻底耕耘过、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狼藉坡地。
视野尽头,灰绿色的雨林边缘,土黄色的身影开始晃动,如同腐烂沼泽里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