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遇“敌情”
几乎同时,一个变了调的嘶吼,带着极度的惊恐,撕裂了哗哗的雨声,像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鬼子!前头!土黄色!”
嗡——!
整个行进的队伍,像一锅滚油里猛地泼进一瓢冷水,瞬间炸开!
所有的疲惫、憧憬、闲谈,在百分之一秒内被一种源自骨髓的、冰冷的战栗彻底取代!
“散开!找掩蔽!”
古之月炸雷般的苏北腔第一个吼了起来,带着一种能劈开雨幕的穿透力。
哗啦!
噗通!
噗嗤!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命令!
刚才还沉闷跋涉的队伍瞬间解体!
士兵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受惊的兔子,又像扑食的猎豹,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道路两侧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
泥浆四溅!
有人翻滚着扑进路旁半人高的、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草丛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有人连滚带爬地扑向几棵枝桠虬结、湿漉漉的大树后面,背脊死死抵住粗糙冰冷的树干;
还有人直接扑倒在泥泞不堪的路沟里,顾不得肮脏,立刻把枪口死死地指向雨幕中那若隐若现的土黄色影子方向。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咚咚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冰冷的雨水顺着钢盔、脸颊、脖颈肆意流淌,却浇不灭那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和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
古之月扑在一段湿滑的土坎后面,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带着腐叶气味的泥土。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像是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他猛地甩了甩头,甩掉糊住眼睛的雨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像最精密的仪器,死死锁住前方。
灰暗的雨幕深处,影影绰绰,确实有土黄色的身影在晃动!
不止一个!
在树木和雨帘的间隙里,时隐时现,动作显得鬼祟而迅速。
距离……大概一百五十米?
不,可能更近!
那颜色,刺眼得让人心头发紧!
日军的昭五式军服!
绝对是!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和铁锈味的战场直觉,瞬间攫住了他。
“操!”
旁边传来赵大虎低沉的、从牙缝里挤出的东北腔,带着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狗日的!
摸上来了!
准备干他娘的!”
他哗啦一声顶上了步枪的子弹,金属摩擦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隐蔽!都别动!
等命令!”
古之月压着嗓子低吼,声音嘶哑。他的手心全是汗,死死扣住柯尔特手枪冰凉的木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