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摸进去,先毁了那些要命的玩意儿,能顺手宰几个是几个!
懂不懂?首要任务是毁!
其次才是杀!
硬冲?
你当咱子弹是刮风逮来的?”
两人的争执声压得极低,但在寂静的雨夜里,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却如同惊雷。
周围的呼吸声都屏住了。徐天亮趴在旁边,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滴,他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又忍住了。
赵大虎和赵二虎这对东北兄弟,眼神在昏暗中碰了一下,又迅速分开,警惕地扫视着坡下和周围更深的黑暗。
张爱民抱着枪,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就在这压抑的僵持中,赵大虎忽然动了。
他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碎石,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扁扁的、带着锈迹的铁皮盒子。
他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古之月,声音低沉,带着东北人特有的直率:
“连长,给。
最后仨罐头了,肉都长绿毛了,凑合垫吧点吧。
再不吃,明天真得勒紧裤腰带喝西北风了。”
他把罐头塞到古之月手里,又摸索出两个,自己留一个,另一个递给了旁边的赵二虎。
冰冷的铁皮盒子入手,带着赵大虎微弱的体温。
古之月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铁皮上摩挲了一下。
饥饿感如同冰冷的毒蛇,一直盘踞在胃里,此刻被这冰冷的罐头一激,反而更加鲜明地蠕动起来。
“哈!”
徐天亮却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金陵腔调在雨声中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狠劲,
“大虎,瞧你那点出息!
谁说咱明天没粮?
喏——”
他用下巴朝坡下鬼子的营地使劲一努,
“那不是现成的大粮仓?
小鬼子吃啥,咱就吃啥!
不光要吃,还得吃得他肉疼!
让他没得吃!
一会儿干起来,都他妈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
重点不是杀人,是‘打扫战场’!
罐头、饼干、子弹,尤其是手榴弹,能揣多少揣多少!
听见没?”
他特意加重了“打扫战场”四个字,语气里充满了土匪下山般的豪横。
徐天亮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众人眼中压抑的光芒。
冻僵的身体里似乎重新注入了一丝热流。
赵二虎接过罐头,用牙齿费力地咬着锈死的铁皮盖,含糊地应道:
“中!整!整他狗日的粮库!”
古之月依旧沉默。他用刺刀撬开自己手中的罐头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