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刻,缇婴被施了术法,被用落水的布条捆绑住了手脚。
再下一刻,江雪禾提着她出了水,他呼吸很乱,却压抑着,一手撑在木桶边缘,微俯身,战栗间,缇婴都担心他一个不妥,带着她一起摔回木桶中。
但江雪禾毕竟可靠。
他抱起被捆得动弹不得、全身湿漉的小姑娘,不讲什么规矩了,远离那片让他心悸的热水,横抱起她回床榻上。
再再一刻,缇婴被无情的师兄丢在床榻上,鼻尖都要被木板撞痛。多亏她看他脸色不对,十分机灵地往床榻里一滚。
最后,缇婴低头,看到捆绑自己的布条,登时脸黑:讨厌。
绑她的,不就是她在他床上发现的属于她的发带吗?
他又用她的发带绑她!
--
缇婴:“你、你放开我!”
江雪禾不理会她。
他来不及换衣,来不及清理二人身上的水,缇婴在旁哇哇跳,并仍偷看他被咬得通红的唇。江雪禾只是坐下,快速入定,进入自己的识海,去检查黥人咒。
他生怕黥人咒在自己虚弱的此时,彻底压制住自己,在自己体内猖狂吞噬。
他不能失控。
绝不能。
以前不能,现在更不能。
--
缇婴见江雪禾一句话不说就入定,他苍白的脸,在他入定后,更显颓然。
鬼气裹挟,空气湿冷,缇婴隐隐听到鬼怪的桀桀嚎叫,并看到江雪禾身上反复出现的血痕。
她这才知道后怕。
可她、她也没做什么啊……
缇婴如此心虚,又怕自己害了江雪禾,她惴惴不安,在床上如虫般挪动,一点点挪向师兄。
挨到他身边,脸颊贴在他委垂的湿漉袍袖,缇婴才觉得安全一些。
虽然湿衣湿发让她不舒服,她却仍乖乖地依偎在江雪禾袍袖下,没再乱来。
缇婴偷偷看他袍袖上的血红,见那里颜色没有继续深,她才安慰自己,也许师兄已经控制住了。
好奇怪。
她就是玩一玩,他怎么就这样啦?
不解的缇婴躺在床上,渐渐的,她感觉到鬼气在减弱,师兄身上清冽的雪香开始拂入她鼻尖。
她贪婪地重重嗅一下。
她好喜欢他施法时无意间散出的这种清香,她还偷看他的唇。
心虚是有的,心跳加快也是有的,心慌还是有的。
但依然渴望。
缇婴在直直地看他唇角时,看着看着,她竟有些困了,眼皮耷拉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缇婴在半睡半醒间意识模糊地跌了一下,清醒一刻,她感觉到有道目光在看着她。
缇婴:“……”
大于心乱的心虚与后怕,到底难逃。
缇婴硬着头皮抬起头:“师兄,你没事啦?”
江雪禾俯眼望她。
她假装关心他:“你手臂上有伤呀?”
江雪禾笑一下。
他笑得她心惊肉跳,又禁不住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对上他目光。
少年师兄气息已经平复,凌乱的鬼气被收回去。他状态仍不算好,脸仍是雪白的,但缇婴看一眼他被咬出血的唇,便睫毛乱颤个不停。
他眼睛幽静漆黑,与往日的清静澹泊不一样。
但他垂下的眼波如春水,仍让缇婴看一眼,便口舌皆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