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丫顿了顿,扭头抓住我矿灯的灯罩,冷笑一声道:“你是指甬道内的机关还是指和你一起来的哪些人?”
我错愕了半晌,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对了,以后记得叫我的名字,九天玄女的九,黎明的黎。”
她见我不说话,便慢慢放开了我的灯罩,光线一下子便充斥在了甬道内,我心里有些发慌,前后左右都看了看,确认并无异常后,这才一声不吭的跟着虎丫继续往前走。
“九黎,还有姓‘九’的人吗,估计只是个名,没有姓吧。”
我思忖了一会儿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左右两边岩壁的上,突然想到昨天罗教授曾经说过在还没有分岔之前,左右两边的岩壁上有战国时期的文字记载,心里这么想,我便很快开始行动了。
到这里为止,甬道仍然是一个缓慢环形向下的坡度,两边的岩壁依然没有经过修整,也就不谈什么文字、图案之类的雕刻了,我正纳闷呢,便琢磨的开口问道:“罗教授不是说两边的岩壁上有文字的吗,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老头骗你呢。”
“骗我?”
我没有想到虎丫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顺着她的答案往下思考,我的疑心更重了,“罗教授他们是四个人一起来的,四个人八双眼睛怎么可能会错呢?”
“那你继续找吧,看看哪里有文字。”
我诧异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心的在心里埋怨了几句,现在我不敢相信虎丫的话,也不能全信罗教授他们的话,他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我仍然把虎丫看作是蛇女,她亦是不简单。
甬道很长,它就像是条盘山公路一样绕了一圈又一圈,而且在陌生且极度黑暗的环境下,我们又不敢走快,我小心翼翼的跟着虎丫,偶然又拉开点距离,最后我还是鼓起了勇气,问出了一直困扰我内心的问题:“是不是你上次在悬崖下边吓唬我?”
“我有那么黑吗?”
虎丫反问了一句,我惊讶的张着嘴,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她却一把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整个人便一下子贴在了地上。她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我赶紧打着矿灯去照她,只见她侧着脸紧贴在青石地砖上,全神贯注好像...在拿耳朵听什么声音似的。
“走吧。”
过了几分钟她才起身,就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便默然不语的继续前行,我问她刚才是怎么了,又趴在地上听什么,她什么话都不说,也不理会我,就好像没有我这号人一样。
甬道地势趋渐于平缓,前面便分岔了,我打着矿灯往前面照了照,很怪的是,这里分明就像是一个“丁”字型路口,甬道这条路与另外一条完全不同方向的甬道相连接,而且我们对面这条甬道的设计建造样子、风格完全不一样,与地宫规格的甬道相似,空间也大了许多,得有三四米高,能供骈(两辆马拉的车)行驶。
等等,我叫住了如“莽夫”一样乱冲的虎丫,拿矿灯照了照地面,再回头看向了我们刚才经过的甬道,不禁汗如雨下。只见地面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碎石块,赫然就是封闭甬道口的石壁,而且这石壁明显是一股力量从外面猛烈撞击造成的,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罗教授他们五人,这是盗墓者的行径啊。
“有什么发现吗?”
虎丫俯视着我,不疾不徐的问道。
“没...没什么,我们赶快追上他们吧。”
我哆嗦了一下,脑子里再也没有半点自责了,只想一探究竟。
来到这地宫甬道,就好像是从毛坯房进入了别墅一样,石壁上开始有了雕刻,起初是我看不懂的文字,再后来就有了图案,图案后面就是大量的壁画了。乍一看这些壁画,我就激动了,赫然就是类似于描绘机关兽的画面,两手颤抖的想要去抚摸,却突然被虎丫抓住了,“好奇看看就得了,不要乱摸,这里机关重重。”
我不理会她,像着了魔一样死死的盯着壁画,想找一找有没有我认识的壁画,没曾想,还真被我给找着了。在其中一整列石壁上,我看见了一个机关兽完整的制作流程,从最开始的核心轴承,到完整的飞鸟机关兽,它展翅的模样与爷爷制作的“朱雀”竟有几分相似之处。我一拍额头,低吼了一声,兴奋的指着壁画说道:“虎丫你看,这就是我家祖传拓本的底图,简直是一模一样。”
虎丫依旧没有说话,我也习惯了她不回答,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又迅速的吐了出来。我打着矿灯,仔细研究了另外的壁画,一直到出现大篇幅的雕刻文才停止,我一愣,好像看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来。这些壁画前半部分都在描绘墨家弟子制作的简易机关兽流程,大都是飞禽走兽供玩乐的小物件,后半部分逐渐出现了人形机关兽,不过怪异的是,这些人形机关兽只有成品图,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这并不是机关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太古怪了,我正打算叫虎丫过来看看,可是一扭头,我魂都吓没了,此时在我身后哪里还有虎丫的身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低叫了一声:“九黎。”
甬道的回声将我内心瞬间击垮了,我咽了口唾沫,两腿直打颤,前后两边都是看不到头的黑暗,我心里疙瘩一声,哪里还敢停留,硬着头皮一个人继续往前走,走的越快,越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我一下子便小跑了起来。
“这丫头也真是的,走了也不叫我一声。”
我不敢往回看,矿灯随着我手中的动作开始上下波动,上摆依旧是石壁,下摇也还是青石地砖,灯光再次上摆,然后下摇,等到我逐渐放下心思去思考别的事情时,灯光再次上摆,黑暗中突然就蹿出了一张脸。我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矿灯也滚落到了一旁,与千年前的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我一点也不开心,摸索着拿到了矿灯,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我往后小心翼翼退了几步,朝着前面轻声道:“九黎,是你吗?”
整个甬道内仿佛只剩下我的声音,而黑暗中的那张脸也没有靠近我,我一咬牙,便壮着胆子拿灯照向了方才冒出一脸的地方,定睛一瞧,我脸都绿,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甬道顶上竟然也出现了图案,我看不懂,很是抽象,可不就像是一张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