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没有爱吗 “什么?”独孤湛愣住了,他没有听错吧?
这个皇帝竟然在说要把自己的女儿——一国的公主送到民家抚养?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陛下……”骊姬惶恐万分的跪下:“陛下,臣妾……臣妾不知是哪里做错了,请陛下明示,千万不要,不要把孩子从臣妾的身边夺走,请陛下……”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哽咽了声音:“求求陛下体谅臣妾的爱女心切,如果陛下要把小公主送往民间,请陛下准许臣妾一同前往。”
朱润之伸臂一扶她:“骊姬,你作为一国的皇妃,可不要失态了……”
“可是……”骊姬的脸上,早已经失去了刚刚的镇定与笃定:“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的,”朱润之唇边的笑容淡淡的:“我只是想把小公主放在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里面来抚养,骊姬,你多虑了。”
“但是……”
宪宗朱润之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正:“没有什么可是的,夏禹国的公主和皇子,他们以出生开始,对他们的教导必须隔离自己的母妃,宛梅出生之后,你独自抚养了三个月之久,这已经是破例了。”
“臣妾明白了,”无论是明白还是不明白,骊姬知道她不能再抗争下去了,朱润之是一国之君,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臣妾……”骊姬咬咬唇:“臣妾还有一事请求陛下应允。”
“什么事?”
“请准许臣妾每月探视公主一次。”
“这个……”朱润之犹豫了一下,然后语气变得平缓:“改为隔月一次吧!”
“谢陛下。”骊姬深深的拜了拜,头上的头饰几乎触到地上,她知道再怎么样的恳求都无法改变这个帝王的决定,只好叩谢皇恩。
独孤湛冷冷的在一边望着这一幕,他猛然醒悟——原来这个襁褓里面的婴儿,似乎也遭到了和他一样的命运——被流放?
似乎天下的帝王都有一样的脾气和秉性,那就是无情……
独孤湛小小的年纪,就已经饱尝人间的冷暖,被自己一直以为是父汗的男人忽视甚而杀之而后快,现在……
现在这个一身黄袍满面威仪的男人,竟然要将自己尚在襁褓的女儿送走?而一边的他的妃子,似乎也不敢反对。
朱润之挥挥衣袖,几个宫女和太监低眉顺目的上前就想把孩子抱走。
“等等!”独孤湛突然大声喊道:“不可以!”
所有的人都忽略了这个站在一边的小男孩儿,他的这一声“不可以”,让所有的人都怔了一下。
“哦?”朱润之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男孩儿,如果,刚刚他只是对这个男孩儿感兴趣,现在他就是十分感兴趣了:“你知道你在阻止谁吗?”
“我知道。”独孤湛的眼眸清亮:“你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你可以让任何人去死,但是……作为父亲,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送走呢?你难道没有心,也没有爱吗?”
静默,静默……
所有的人包括骊姬在内都震惊地望着独孤湛,这个男孩子竟然敢质问一国之君?是谁借他的胆子?
朱润之回过头望他,寂静的房间里面,除了房间一角计时的沙漏轻轻地发出沙沙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所有人都秉住呼吸等着他发怒。
爱?他没有爱吗?
朱润之的目光回到跪在他面前的骊姬身上,她一身端庄明媚的华服,梳成端庄的流云髻的头发散发着如丝缎般地温柔……
透过窗子的日光温暖地照在骊姬的发髻上,一切的一切彷佛都一下子回到了他做幌子的时候。
他还记得,自己只是一个不受父王宠爱的次子,即使是娶了西夷过的慕容公主,他在父王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政治的筹码罢了。
而当年,正是这个温柔似水的骊姬,每天在书房里为他磨墨、掌灯,她不像那些一心想得到皇子青睐的侍女那么招摇,她只是静默的做好属于自己份内的事情。
不过,她也会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关心。
每天早晨,书桌上都会有一池磨好的墨汁,不浓不淡,也不会涩到笔尖,前一晚用过的毛笔都被洗好了弄得清清爽爽的摆在笔山上,要知道,之前的一个宫女总是忘记洗笔,每天早上毛笔硬得能戳死苍蝇。
骊姬……她从他17岁的时候就默默地在他身边陪他,在他累了的时候给他捶背,念书给他听。
直到太子突然离奇暴亡,牵涉出好几个皇兄与这事儿有关系,唯独他这个闲云野鹤一般的小皇子偏安一隅,根本不知道京里发生的大事。
突然来临的太子之位,将他推向帝国的前台和权力中心,病重的父王,各怀心事的几位母妃,朝中所有的重臣一时间突然都一古脑的要把自己家的、或者是自己家族的女儿送到他的身边来做女官。
也许,正是那一刻,一切都改变了,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