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去朔州时,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连睡客栈的时间都没有,基本上都是在野外打铺子。所以啊,昨晚我不但没有觉得委屈,反而觉得这里十分的干净清爽,很是亲切呢。”
吴管事一听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来之前,心里还有几分惦记,生怕这个少夫人会刁难他,没成想却是个心无城府的小丫头。
“能让少夫人住的安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就安心了。”吴管事说着话,眼睛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账本,都被整整齐齐地码成了一排,与昨日临走之前并无异样,“不知少夫人可看了账本?若是有何不明白之处,尽管问。”
云宛央一听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说道:“看了……嗯……很好,账面很好。呵呵,一看吴管事平日里做事就很勤勉,而且……而且鞠躬紧随,做事十分细心……”
吴管事绷着的一颗心彻底松了下来,瞧着云宛央磕磕巴巴的模样,就料想到她并没有看账本。并且就冲着这一番话,想来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思及此,眼底闪过了一抹鄙夷之色。
“能让少夫人满意,是老奴的福气。”吴管事笑呵呵地说着,随即侧了侧身子,指着屋外那些蓬头垢面的佃户,“少夫人,这些都是咱们庄子上的佃户,今日特来拜会少夫人。”
云宛央起身,缓步走到屋外,看着一排排老弱妇孺,心里微微有些震撼。
小小的院子被这些人占得满满的,粗略算了一下,大约有六十多人,除了老人和孩子,就是妇女,没有一个正当年的男丁。
“我只是来例行巡视庄子,你们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
羽伶搬个一个凳子放到了门口,云宛央坐了上去,双手叠加放至腿上,“你们若是有什么委屈,也可以来告诉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位死死地盯着云宛央,似有话要说,却一直没敢上前一步。
吴管事站在云宛央的身旁,冷漠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平缓却带着无限威胁地说道:“少夫人问你们话呢,你们都是聋子吗?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就跟少夫人说,若是没有,就谢谢少夫人的恩典。”
众人原本还在交头接耳,听了吴管事的这番话之后,立刻低下了头,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少夫人恩典。”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云宛央知道,今儿个在这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索性起身,说道:“难得看到大家如此安稳,我也就放心了。”随即转身看向吴管事,满意地说道:“待我回去,会跟九爷如实禀告。”
吴管事立刻双手抱拳,满脸感激之色,“多谢少夫人。”
“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云宛央冲着水秀使了个眼色,水秀立刻走到她身边,笑道:“青风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
“少夫人,这边。”羽伶打了个手势,云宛央冲着吴管事点了点头之后,便跟在羽伶的身后走向马车。最后,在吴管事等众人的注视下,上了马车,并且迅速驶离了庄子。
“羽伶,后面可有人跟着?”待马车走出去一段之后,云宛央挑起车帘一角看向车外,羽伶点了点头,“刚出庄子时是有人跟着,但现在已经没有了。估计,他们也是想确定咱们是不是真的走了。”
云宛央放下帘子闭目养神,这就算是刁奴欺主吧。
“小姐不要生气,这些外放的奴才都比较刁钻,比不得园子里的懂规矩。”水秀见云宛央似乎是真的气着了,也忍不住跟着叹气,“咱们还是等姑爷来处理这件事吧。”
云宛央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云宛央回到孟园之后并没有见到孟九卿,但青风将此事告知了张伯。张伯是孟府的老人,对吴管事自然是熟悉。更何况,以往勘察庄子,都是张伯的职责。此次云宛央亲自去,就发现了这么大的漏洞,张伯只觉得面上无光。
“少夫人,都是属下办事不利。以往查勘庄子也都是翻看账目,并没有去矿山实地考察过。没想到,属下的疏忽竟然让那群人养成了习惯,才会导致今日之事的发生。说到底,都是属下的错。”
接连几件事的发生,张伯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个管家做的有些力不从心了,可自己的年纪并不大啊,怎么会这样呢?
云宛央没想将此事的责任推到张伯的身上,更何况,若她不是想通过铁矿锻造兵器,也断然不会去调查铁矿的情况,自然也就不能那么吴管事的秘密。
“张伯,这件事不怪你。况且,吴管事那种人十分精明、狡诈,谁能想到他会铤而走险做这种事呢。”
张伯低着头,满脸的愧疚。
云宛央一再地安抚道:“张伯,既然你也知道这件事了,那你就同九爷一同商议着该如何处理此事吧。左右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是不能再插手了。”
张伯连忙点头,“属下知道了,待九爷回来之后,属下会第一时间禀明九爷。”